2014年1月8日 星期三

有風吹過




下午四點,聞風吹響,倏離夢沿。

住宅區坐落半山腰,有兩面被高山擁繞,滂沱大雨降臨前總能聽見風從街道急促地掠過,響起一種貴婦們幽怨尖銳的鳴嘆。

喜歡聽風。

自小就很喜歡與風相處。小時候全家出遊時總會要求父親關掉冷氣,降下車鏡約四至五寸,然後聆聽因汽車快速前行所造成的氣壓逼迫,而從車鏡狹窄的縫隙竄進來的風聲。有時聽著聽著,會不自覺的將頭伸向風湧進來的道口,感受著風的呼嘯。四周的喧囂嘈雜在迎風而上的那一刻霎那化作煙灰。觸不到外界的聯繫,聽不到自己的呼吸。也許風湧進來得過於急切,偶爾會覺得有一瞬間是失去了方向,配合著汽車的急駛微晃而些許茫然,不知身在何處。

搭輕快鐵去學校的那段時日總喜歡靠門而站。因設計關係,門與車廂並非緊貼,間中尚且留有一絲隙縫。非上下班尖端時期,四周空置著許多位子,友人已經懶洋洋的在座位上淺淺睡去,本身卻依然堅持選擇倚門而立。僅僅遵循了自己內心簡單的所向,二十五分鐘乏味的車程因此被豐盛的快樂所填滿。曾經在微博上看到這麼一句話。喜歡風的人,可以從一個被壓抑的場景裡找到只有他才了解,亦只屬於他的那片明媚。

有時候,有些美感,總歸在於一種類似於虛無的追逐方式。

下午四點,有風吹過,嗚嗚——

2014年1月5日 星期日

時光亦揚


期末考完畢,短假如期而來。

一月的第四天,灰白的雲朵自早晨便一直延伸籠罩整個小鎮,偶爾雲朵的銜接處傾落一絲幽光。睡房窗戶向晨光,肌膚沒有被預期中的陽光灑燙,蒙起頭來於是又回到那座隱秘的城堡。

這樣的早晨是喜歡的。非陰非陽,似乎只有在這個節點上時間才願意為之停留。母親說十八年前你就出生在這麼一個陰陽天裡。那天天氣預報晴朗天,一朵小灰雲卻好巧不巧的趕在母親入產房前一刻遮掩了絕大部分的陽光。而外婆說陰陽天裡出生的人都喜沉默,大姨如是,三舅的大兒子如是,你也如是。

下午兩點,切了洋蔥,打了雞蛋,解凍香腸,為自己做一份遲來的早餐。無課的假日聆聽自己緩慢的步調。外邊的世界已經開始輪番的激烈動盪,唯這一寸城市仍舊餘留潛藏了一夜的白日氣息,無聲無息的,將這個下午緩慢濕潤。

兩個星期的假期,無法久留,也做不了什麼。有關時間,你不過是一個旅者,至多用一雙眼攝下一些鏡頭。而這個下午,願能攝下一段文字。

4.1.2014

2014年1月2日 星期四

新年拾語



屋外的煙花已經開始爆響綻放,隱隱聽見有人從遠處傳來的新年快樂高呼聲。前一刻滿腹牢騷,可當後腳邁入全新的一年,卻又瞬間找不到自己的語言。想說,不願沉默在這個微熱的新年子時,於是發了十幾封短短的簡訊,相熟的,認識卻不甚了解的,久未聯繫的,還有一些已經斷聯了的。

時間來到這裡,才發現什麼也沒記錄下,而近來有很多話想說,卻無從說起。整一年四個小時半大學與住家之間的往返,習慣了只有一個主角的旅程。搖晃的車廂裡住著一群神情嚴肅的人,從他們的嘴角弧度可以窺探出情感已被他們盡數收斂。方圓之內人們離我很近,甚至在擁擠時只隔著兩層皮膚的距離,語言卻始終在舌頭尖端遛達,跳脫不出。聽著車廂裡的寂靜。沉默,還有偶爾如海潮般紛亂的呼吸聲。於是這個旅途裡,語言逐漸封閉。

想起了一個很安靜的女孩。樣子純美,皮膚有些病態的白,眼瞳晶瑩得像靜謐無紋的剔透小湖,從她的眼神裡可以找到溫暖,卻僅限於此。相處了五年,從未見她與人之間有過任何交談,據說是先天自閉。以前不了解,為何靜得恍若透明的人可以擁有一雙令人見了內心會為之蕩漾的眼神,如今想起,也許她並不是被自己堵死在話語上,而是從最初的那一刻起便踏上了一個不自知的單獨旅行。

『沒有束縛,沒有糾纏,喜歡流動並且疏離的狀態,自由得可以隨時離開。』


夜深無眠。

1.1.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