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16日 星期四

幼兒園




下午駕車返家途經幼兒園,那間倏地竄入視線內的建築物,在我離開她的十二年後,已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味。

幼兒園早已人去樓空,院落裡的茅草囂張橫生,遍地低垂著身子的纖長綠影,若讓它倒放回十二年前,是一塊拿糖果哄我也絕不踏足的地方。門沒鎖。屋裡空寂的聲音就這麼地經過敞開的大門,一遍一遍迴響耳邊。漫長十二年,也不知她究竟是經歷了怎麼樣的一個故事。院內被茅草團團包圍的蹺蹺板和鞦韆,以及屋裡散落四處的木色小桌椅(那時未離開前的桌椅是被漆上五顏六色,比兒時夢鄉裡頭的畫面還要繽紛),不像是因遷址而將其遺棄,反倒更像是科幻情節中突兀出現的異象,在一片慌亂中將所有的人空間轉移至不知何處,徒留凌亂的死物佈滿一地。

還記得當時幼兒園的隔壁住著一戶印裔家庭。那時的班級在第二樓後半部。每天早上十時正,總會聞到一陣濃郁的茉莉花香,然後便可隱隱地聽見虔誠的祈禱聲從隔壁傳來。或許空置已久的她忽然訪客到來,有些不尋常,隔壁住戶特地跑出來探頭看個究竟。我轉頭,一張陌生的臉孔錯愕的看著我,隨即飛快地向我點頭微笑,又匆匆從我眼前消失。不再是,記憶中那位身材有些胖胖,偶爾會給我們一些自己烘製的餅乾的印裔阿姨。不再是。

似乎從哪裡傳來清脆的童聲,正咿咿哦哦地唱著《憫農》。應該是某個角落潛藏了一卷不斷重播的錄音帶吧。不然歌聲不會那麼的響亮,放眼望去,卻無人在唱。

那些刻畫在心裡的風景,彷彿陷入了一個被凝固的時光裡,兜兜轉轉,轉轉兜兜,只為尋找一個能畫上圓滿句點的時間按鈕。

十二年的抽離,物不是,人更非。

15.5.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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